那天,我们走出了“老爷子”的怀抱,搬进了一个新的学校。望着那雪白的的建筑,我却笑不起来。 ­

在这里过了两年,我们小学毕业了。于是又屁颠颠地抱着书包跑入了又一个更高大的学校里。新校园很漂亮,植物十分清秀。花啊草啊在人们面前争奇斗艳,然而,我无心欣赏。 ­

两年前,就在我们走出后不久。“老爷子”便轰然倒塌,人们说,他有七十多岁……

七岁,妈妈带我来到他的面前。他屹立在小河对面。一座桥衔接两头,它叫“希望桥”。望着这栋陈旧的建筑,我却有勇气挣开妈妈的手。我感觉,似乎是他拉我走的,不,牵着我,我亲切地称呼他为“老爷子” ­

我们的教室光线并不是很充足,但大家欢聚一堂,其乐融融,倒也自得其所。我习惯把雨天称作“世界末日”,因为我们的桌椅是木制的,到雨天便犯潮。其次便是那盏只晓得射出昏黄光线的电灯了。不过习惯了便好了。 ­

食堂对面有一棵大槐树,好粗好粗。夏天,它便成了我们忠实的朋友。秋天,还幽幽地落下几片叶子供我们装饰。老师让同学们做游戏,十有八九是在大槐树这里的。印象比较深的还是一旁的煤渣,因为处于两楼之间,所以堆得有山那么高。我们常在这儿淘宝。经常有灰头土脸的人突然“揭竿而起”,大呼“我找到宝石了。”大家也习惯地聚拢,再散。那“宝石”后来多的也扔掉了。 ­

"老爷子”没有花俏的衣服,有的只是那些安抚人眼神的绿色。说那个亲切的地方吧。 ­

那是一个天堂,小小的天堂。它浑身布满绿色,长着俊俏的叶子。一天,我们玩捉迷藏。我便跳进了这里。没想到,还发现这里有个像山洞一般的洞。进去,里面呈球体,上部被植物覆盖,这里怡是一个小房间。眼光艰难地射进一些,丝丝缕缕,煞是好看。 ­

同伴问我:“你在哪里啊?我们找不到啊?”我软绵绵地说:“不告诉你。” ­

开心、伤心、难过、喜悦,我都到这似乎属于自己的房间去。只有它的绿色能安抚我。在这里,我的心稍稍得到了平静。 ­

一天,我正想进去,听见里面一阵话音的嘈杂。我的心猛然一颤,欲迈出的脚步也不怎么自然,只好收回。“它不属于个人,凡事不能强求。”“老爷子”对我说。 ­

老师经常告诫我们“吃得苦中苦,方为人上人。”谁说农村孩子就不能顶天立地呢?那么多年,这所学校无论是校风还是成绩,均做到了极致。纳闷的人数不胜数,这样的学校也能培养人才?“老爷子”默默无闻,他只用事实来讲话。 ­

上头通知,新学校建好了,让我们早些搬去。 ­

好些人笑不出来,我们能做的,只是一些力所能及的事。于是,最后一次打扫,每个人都尽心竭力地干。 ­

走那天,我看见年岁大一些的老师依然久久伫立。灿烂的阳光照亮了每一个人的身影,却照不亮他们的眼睛。因为潮讯来临,一瞬间把人包围,犹如滔天大水,世间一瞬间模糊…… ­

新学校没有那么亲切与古朴了。它用它建筑的冰冷与强硬来留住我们。尽管有了许许多多的艳绕的花朵,却变不出一棵高大的槐树。 ­

那天之后,到了新学期开学的日子,阴雨下了一整天。 ­

至于“老爷子”,后来它所剩无几,似乎只有那座“希望桥”,桥栏却已经破烂不堪。为什么?“老爷子”平静地说:“我耐不住寂寞。”…… ­

Forward 杨奇